第87章 chapter 8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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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昱在翻相冊，很小時候的自己、孟好、葉姣，偶爾還有姜彥岐的身影。
他記不起第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了，有記憶開始，就是他們三個人待在一塊兒，孟好小時候很皮的，被身邊所有人寵的。
而他和現在也不一樣，一個弄臟了一點兒衣服就要哭鬧的事兒精。
他們小時候還打過架，起因是過家家時爭當最厲害的“爸爸”，最後葉姣喊人了，兩個人又各自掛著傷被家長教訓了一頓。
記得有一次去釣魚，孟好搞了他一身泥，他們鬧著鬧著，她在他面前掉進了水裏，他嚇得眼淚都流不出來了，只呆呆站在邊上不停打嗝。
孟好被救上來，他被爸媽混合雙打，所有人都以為人是他推下去的，即使是不小心。
“不是，他那麽弱，還沒有我高，怎麽能把我推下去！”她急吼吼地當然不是在幫他辯解，只是在鄙視他的身高和力氣。
算了，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，反正事後他爸媽為了彌補可謂是言聽計從。
“我絕對沒有謝謝她的意思。”那時候席昱是這麽想的，但不時冒出來的要不要送她點什麽的想法實在令人苦惱。
然而他沒有送出去的機會，因為自那以後他很久都沒有見到她。
“你孟好妹妹出國了。”
“會回來，當然會回來。”
席昱再見到孟好，是跟著離家出走的葉姣一起的。
“你的離家出走就是跑到姜大哥家？”
他被葉姣狠狠瞪了一眼。
然後在那裏見到開了滿園的玫瑰和站在玫瑰叢裏，被姜阿姨一筆一筆描在畫上的女孩子。
她不兇了，也不笑了。
騙子！爸媽是騙子！孟好是騙子！把他弄得都有一點傷心了。
被他叫騙子的父母沒有再騙他，只是換了一個柔和的方式來說這件事情，說：“你孟好妹妹的爸媽都回不來了，現在她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，以後你不要跟她打架，不要跟她吵架，好好保護她，好不好？”
“為什麽回不來？”
“這個世界上，所有的人，都會有這樣永遠回不來的一天，他們不願意的，但沒有辦法。”
這種回不來，叫作死亡，其實他知道。
席昱再也沒有跟孟好打架吵架，不是因為他這個熊孩子真的足夠聽話，而是因為對方足夠沈默。
那個能上樹能翻墻，皮得有點招人煩的女孩子，只存在在記憶裏了。
孟好只和姜大哥說話——席昱深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。
他找盡一切機會刷存在感，搶她的吃的，揪她的辮子，就希望她能生氣，吼他幾句，打他一頓——他真的很討厭她面無表情的樣子。
就像什麽都無所謂，而周圍的人都只是空氣。
席昱的小動作很顯然沒有什麽作用，直到他不小心掀翻了她的音樂盒，粉水晶精雕細琢的小美人魚摔在地上，變成一堆醜陋的殘骸。
她把他推倒在地，大叫著摁著他的頭，很兇殘，最後用尖利的一點碎片割破了她自己的手臂，一道一道的，血流得兇極了。
席昱大聲地喊人，顫抖著上前按住她的手，最後被一口咬在了手臂上。
太疼了，但她剛剛是不是更疼。
他很後悔，很抱歉，他想找一百個同模同樣的音樂盒給她，她不笑沒關系，沒表情也沒關系，她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，別讓自己這麽疼就好。
他後來真的找了很多個一模一樣的音樂盒，只是她不要。他回家刨根問底問出來孟好的遭遇，知道了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。
孟好後來漸漸地開始變好，漸漸有了表情，會咧嘴微微的笑，會因為蛋糕太甜皺眉頭，也開始和人說話。
他自那天以後，卻把她當成那個易碎的小美人魚，捧著都怕摔碎了。
她越來越好，而他越來越不好。
她怎麽能對邊上那個人高馬大的傻帽和顏悅色，她還對他笑，她竟然收了人家的巧克力。
孟好長得太漂亮了，這是初中時席昱最大的煩惱。
一堆妄想吃天鵝肉的小崽子，根本不知道孟好小時候什麽樣，也不知道她回家是什麽樣，以為她對你們笑一笑就是有機會了嗎？
他絲毫不給面子地嘲笑那群人，不高不帥打籃球也很差，有的還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。
“那你覺得什麽樣的才稱得上可以。”
“……彥岐哥？”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用了問號，好像下意識地希望對方否定。
孟好沒有否定，席昱就覺得有些不得力，他不自覺開始觀察兩個人相處的細節。
那道題他也會的，怎麽不來問他？
為什麽一對上他你就變那麽乖巧？還會撒嬌？？？
他叫哥叫得越來越別扭，後來能不叫就不叫了。
初中的時候班上傳閱的金庸武俠小說，他熬夜看完《倚天屠龍記》，十多歲的張無忌一路護送楊不悔，小小的殷離在他手上咬了一口，周芷若和他亦是幼時相識。
他最後和趙敏在一起了。
岳靈珊和令狐沖半路分離，王語嫣最後跟段譽去了大理，郭靖和華箏有婚約也沒能在一起，李文秀和她的蘇普有緣無分——糟心的武俠小說，糟心的青梅竹馬。
席昱想起孟好咬在自己胳膊上的那一下，有些疼，有些癢，熱氣就從那個疤蔓延到了全身。
他最後看著預示著成長的臟床單，腦海裏還是夢裏她不同以往的樣子，一下躺倒下去。
我完了，那時候的他想。
“我完了。”葉姣收到席昱的消息時稍一想就知道和誰有關，略微問了幾句。
“有什麽好完的，你當沒有事情發生，她也會當沒有事情發生。”
席昱久久沒有回覆。
“你不願意當沒有事情發生。”
“那就去說清楚，她一定也希望你說清楚。”
“然後給我洗腦我對她只是習慣和不甘心或者什麽可憐，總有那麽多大道理。”他太了解她了。
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——“葉姣，她不喜歡我。”
“但你對她很重要。”
“所以我也請你，不要仗著自己的重要，做什麽讓我沒辦法容忍的事情。”
這不是請，這是威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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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記不起第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了，有記憶開始，就是他們三個人待在一塊兒，孟好小時候很皮的，被身邊所有人寵的。
而他和現在也不一樣，一個弄臟了一點兒衣服就要哭鬧的事兒精。
他們小時候還打過架，起因是過家家時爭當最厲害的“爸爸”，最後葉姣喊人了，兩個人又各自掛著傷被家長教訓了一頓。
記得有一次去釣魚，孟好搞了他一身泥，他們鬧著鬧著，她在他面前掉進了水裏，他嚇得眼淚都流不出來了，只呆呆站在邊上不停打嗝。
孟好被救上來，他被爸媽混合雙打，所有人都以為人是他推下去的，即使是不小心。
“不是，他那麽弱，還沒有我高，怎麽能把我推下去！”她急吼吼地當然不是在幫他辯解，只是在鄙視他的身高和力氣。
算了，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，反正事後他爸媽為了彌補可謂是言聽計從。
“我絕對沒有謝謝她的意思。”那時候席昱是這麽想的，但不時冒出來的要不要送她點什麽的想法實在令人苦惱。
然而他沒有送出去的機會，因為自那以後他很久都沒有見到她。
“你孟好妹妹出國了。”
“會回來，當然會回來。”
席昱再見到孟好，是跟著離家出走的葉姣一起的。
“你的離家出走就是跑到姜大哥家？”
他被葉姣狠狠瞪了一眼。
然後在那裏見到開了滿園的玫瑰和站在玫瑰叢裏，被姜阿姨一筆一筆描在畫上的女孩子。
她不兇了，也不笑了。
騙子！爸媽是騙子！孟好是騙子！把他弄得都有一點傷心了。
被他叫騙子的父母沒有再騙他，只是換了一個柔和的方式來說這件事情，說：“你孟好妹妹的爸媽都回不來了，現在她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，以後你不要跟她打架，不要跟她吵架，好好保護她，好不好？”
“為什麽回不來？”
“這個世界上，所有的人，都會有這樣永遠回不來的一天，他們不願意的，但沒有辦法。”
這種回不來，叫作死亡，其實他知道。
席昱再也沒有跟孟好打架吵架，不是因為他這個熊孩子真的足夠聽話，而是因為對方足夠沈默。
那個能上樹能翻墻，皮得有點招人煩的女孩子，只存在在記憶裏了。
孟好只和姜大哥說話——席昱深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。
他找盡一切機會刷存在感，搶她的吃的，揪她的辮子，就希望她能生氣，吼他幾句，打他一頓——他真的很討厭她面無表情的樣子。
就像什麽都無所謂，而周圍的人都只是空氣。
席昱的小動作很顯然沒有什麽作用，直到他不小心掀翻了她的音樂盒，粉水晶精雕細琢的小美人魚摔在地上，變成一堆醜陋的殘骸。
她把他推倒在地，大叫著摁著他的頭，很兇殘，最後用尖利的一點碎片割破了她自己的手臂，一道一道的，血流得兇極了。
席昱大聲地喊人，顫抖著上前按住她的手，最後被一口咬在了手臂上。
太疼了，但她剛剛是不是更疼。
他很後悔，很抱歉，他想找一百個同模同樣的音樂盒給她，她不笑沒關系，沒表情也沒關系，她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，別讓自己這麽疼就好。
他後來真的找了很多個一模一樣的音樂盒，只是她不要。他回家刨根問底問出來孟好的遭遇，知道了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。
孟好後來漸漸地開始變好，漸漸有了表情，會咧嘴微微的笑，會因為蛋糕太甜皺眉頭，也開始和人說話。
他自那天以後，卻把她當成那個易碎的小美人魚，捧著都怕摔碎了。
她越來越好，而他越來越不好。
她怎麽能對邊上那個人高馬大的傻帽和顏悅色，她還對他笑，她竟然收了人家的巧克力。
孟好長得太漂亮了，這是初中時席昱最大的煩惱。
一堆妄想吃天鵝肉的小崽子，根本不知道孟好小時候什麽樣，也不知道她回家是什麽樣，以為她對你們笑一笑就是有機會了嗎？
他絲毫不給面子地嘲笑那群人，不高不帥打籃球也很差，有的還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。
“那你覺得什麽樣的才稱得上可以。”
“……彥岐哥？”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用了問號，好像下意識地希望對方否定。
孟好沒有否定，席昱就覺得有些不得力，他不自覺開始觀察兩個人相處的細節。
那道題他也會的，怎麽不來問他？
為什麽一對上他你就變那麽乖巧？還會撒嬌？？？
他叫哥叫得越來越別扭，後來能不叫就不叫了。
初中的時候班上傳閱的金庸武俠小說，他熬夜看完《倚天屠龍記》，十多歲的張無忌一路護送楊不悔，小小的殷離在他手上咬了一口，周芷若和他亦是幼時相識。
他最後和趙敏在一起了。
岳靈珊和令狐沖半路分離，王語嫣最後跟段譽去了大理，郭靖和華箏有婚約也沒能在一起，李文秀和她的蘇普有緣無分——糟心的武俠小說，糟心的青梅竹馬。
席昱想起孟好咬在自己胳膊上的那一下，有些疼，有些癢，熱氣就從那個疤蔓延到了全身。
他最後看著預示著成長的臟床單，腦海裏還是夢裏她不同以往的樣子，一下躺倒下去。
我完了，那時候的他想。
“我完了。”葉姣收到席昱的消息時稍一想就知道和誰有關，略微問了幾句。
“有什麽好完的，你當沒有事情發生，她也會當沒有事情發生。”
席昱久久沒有回覆。
“你不願意當沒有事情發生。”
“那就去說清楚，她一定也希望你說清楚。”
“然後給我洗腦我對她只是習慣和不甘心或者什麽可憐，總有那麽多大道理。”他太了解她了。
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——“葉姣，她不喜歡我。”
“但你對她很重要。”
“所以我也請你，不要仗著自己的重要，做什麽讓我沒辦法容忍的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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